诗易魂 发表于 2015-6-2 20:45:00

第八回 血泪祭礼

本帖最后由 诗易魂 于 2015-8-16 17:14 编辑

桃花蝎子 第八回血泪祭礼

    《卜算子》
    昨日泪惊心,今日心惊泪。
    雨雁飘零雁雨归,常有伤心最。

    来处累疲人;去处人疲累。
    陌路相逢路陌生,今遇真情醉。

  趣菊楼又易主了。地方除去一恶霸本来是一件值得令人快慰的事情,但长步镇的人们似乎没有多少喜悦,三里街依旧人来人往各人自顾自走路。也是的,贼死贼返生有什么可高兴的,就如这趣菊楼,换了老板,难道门槛会降低一级?这么高档的装饰,难道还能象以前一样,小老百姓也可以进去逍遥自在地饮两盅?就算可以,坐在豪华的包间里,这些不长进的贱骨头也会浑身不自在。过去的已过去,人们顶多是说一句,美好只能在回忆里。

  三里街虽然貌似平静,但私下窃窃私语,议论着感到奇怪的人还是有的。首先是黑煞双枭。原以为凭自己天下第一的武功,加上官星高照,近几年他们奢淫纵欲享尽人间美好,没想到这绝世南山境一瞬间便化为虚无。自己武功天下第一被早有听闻的哭笑老人打倒不足奇,但被一个十五六岁的丫鬟轻轻一掌就废了,这可是奇中有怪了。更奇怪的是,县令大老爷也突然地不管事了,黑煞双枭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其实,当今到处有叫兽名人,但有真才实学的却没几个。所以,之前被黑煞双枭打败的众多所谓武学名家不外都是沽名钓誉之九流之辈。说到官星,常言道皇帝尚且轮流做,那里的天下都不可能是一姓一家的天下,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芝麻官?不过,如今村官的一条狗也可以横行无忌却是事实。世道如此谁可奈何?

  许龙这两天像狗一样趴在趣菊楼大门口侧的石狮子旁,眼睛睁得大大凸了出来。表情时而颓废时而傲慢,到现在他仍不相信不会没有官兵来救自己,自己喊的爹爹不会不灵验。他哪里知道,当日从县衙出发的官兵未走到半路就被上级府衙派出的衙役截了回去,而他的爹爹许卞已同时被打入大牢。

  可恶的人,总有他可恶之处。卷缩在许龙身旁的四个护院,全身骨碎剧痛难忍,但心里仍跟主人一样抱着一个信念:如今这年头,这爹爹两字是不会不灵的。呵呵,自己的亲爹也有靠不住的时候,更何况是他人的爹?于是,有好事者为这好爹爹题词十六字令讽刺:其一;耶!大叫一声未信邪。千般好,难比好爹爹。其二;耶!风水轮回也喊爹。乾坤倒,不倒是真爷。其三。耶!今日儿郎又喊爹。不曾想,天已降灾劫。

  说快不快,趣菊楼的楼主不足一个对时就把偌大的基业都输掉,落得个终身残废还连累了亲爹的下场故事,一夜之间就被编成了无数个版本,传遍江湖的每一个角落。许龙的结果,有人说是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显灵,赐神力给一个老太爷,特来惩罚这个恃仗亲爹掌权而无恶不作的狂徒,是因果循环报应爽爽;也有人说:是许龙的运势已到头,阎罗派哭笑无常上来收账。你们想想,那黄壁公子流采飞逸,这世间哪会有这么高雅非凡的人;而那哭笑老人奇丑阴森恐怖,分明就是无常鬼使的化身。传说最靠谱的还是:许龙许三少平日视人命如草芥,摧残弱女,强抢巧夺民脂民膏的恶行,就连玉皇大帝也看不惯,亲自派自己的孙子下凡,来收拾这个危害人间的孽畜。不是吗?在场的人谁都听到老太爷说,我爹的爹是玉皇大帝。不就等于说,我是玉皇大帝的孙子。

  不好意思,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玉皇大帝有个九十多岁的孙子在人间。但奇怪的是,多传几遍就会有的。别说是孙子,就算是奶子椰子什么子,只要有人传,自然就有人相信,泥土也会变成金子。嘿嘿!当今世态,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谁又能说的清谁愿意说清?

  许龙被废,谁都会想到县令许卞事后会有大动作的。可是没有,因为许龙被废的当天晚上,许卞全家六十多号人都死于非命,包括他的十二房妾侍,就连牢里的他也不能幸免。当然,许卞县城自家三处豪宅庄园,以及分布在德江各地的,十二处妾侍所住的豪宅庄园,也在一夜之间被天降神火烧成灰烬。善恶到头终有报,而人们惊讶的是,一个小小的贫瘠山区的县令,居然一人座拥十五处豪宅庄园十三房妻妾。

  这是穷县?哼!你以为。用许卞自己的话来说:这些欺软怕硬的贱民,你软的时候,他们说完穷马上又说灾,就知道天天都说要救济。如果给他们一点厉害,银两还不是都乖乖地拿出来。于是,又有人说媚话了:他是一县之主日理万机地主政,拥有十来处庄园纳有十来房妻妾是完全正常的事。这不!该死的,始终都是你们这些只知道干活没有脑子思考的老百姓!终于,谁该死都好,是非善恶总得有个公论。不是不报,是不知道何时到而已?许卞早走一点点,留给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也很快消失。而老百姓寻乐子的追新奇事也多着呢?比如,揭一揭编一段某名旦某名人的隐私就能意淫大半天。趣菊楼从出现花魁仅仅半个月时间就易主,这也许是许龙胡作非为的自作孽。而许卞全家数十口死于非命,却是应验了江湖上关于《花魂点魁册》的传说:凡出现花魁的地方方圆二十里之内,必然就会同时发生一件震天动地的大事。花名册上出现的是纤弱善良之佳丽,发生的事必然是人为的锄奸惩恶的大事。

  龚莲只是这人间被欺凌的万万千千纤弱柔善之一,是无数被强加妓女之名的未成年幼女的代表。现在,身心疲累的她,当听到姥姥被活活生埋后,因伤心过度晕迷在老太爷怀里之后连续昏睡两天两夜,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非常柔软的丝绸锦被铺盖的床上,而且一睁眼就看见有一位漂亮的姐姐守在自己的床头。这位姐姐从未见过好像跟之前的有所不同,龚莲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大姐姐就是最近江湖上那些色鬼淫虫闻名丧胆的桃花蝎子瑶梦馨。

  “莲莲,你醒了?”

  瑶梦馨不知道自己为何对龚莲一见如故地十分投缘,或许是第一眼看到龚莲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瑶梦蓝。知道龚莲的遭遇后,她更是悲痛更入心入怀地倍加怜爱。莲莲啊!以后姐姐绝对不会让你再受那些禽兽的欺凌了。见莲莲醒来,她道:“莲莲。你觉得好点了吗?快起来,姐姐喂燕窝粥你吃。”

  “姥姥!姥姥啊…”

  龚莲一清醒就想到自己的姥姥,哭了两声又昏迷过去。瑶梦馨知道她实在太虚弱了,小小的年纪又怎么受得了这般残酷的现实折磨?她用湿面巾轻轻的替龚莲拭去脸上的眼泪,然后亲亲地将脸贴在龚莲的脸上。龚莲的相貌年纪跟她妹妹相当,所以她将对妹妹的思念和宠爱很自然地全都转移到了龚莲的身上。很快,龚莲又慢慢地醒转,一睁眼就哭着呼唤她姥姥伤心欲绝。瑶梦馨抱起她,说不出也找不到任何话语安慰她,只能默默地跟着流眼泪。想到龚莲的凄惨经历,谁又能不感叹伤悲?除非他是畜生,但老虎也会流泪也爱护同类的弱小。瑶梦馨突然后悔,自己为何不一掌将许龙那禽兽的头骨打碎?心里莫名其妙地,忽然又滋生一种对男人歪曲了的愤慨。

  “莲莲醒来了么?”赤峰走了进来。瑶梦馨没有回答她,而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爷爷!爷爷呢?”听到赤峰的脚步声,龚莲突然想起了老太爷。

  “爷爷在忙。”赤峰知道这个师妹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所以不理她,只顾着对龚莲说:“莲莲,起来了就叫姐姐用热水替你洗把脸。洗完脸出来吃饭。哥哥已经叫掌柜做了好多好吃的给你吃。”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姐姐,我不想做那个。”自赤峰进来,龚莲就警惕地看着他停止哭泣。幸好赤峰顿了顿就出去,她乞怜地看着瑶梦馨,说不想做哪些令她疼痛的事。因为,每一次有客人叫她吃好东西之后,总是要她进房做一些她极不想做的事。这些恐怖的记忆,早已深深地烙在她的骨子里。

  “做什么?”毕竟还是黄花闺女,瑶梦馨想了想脸霎时红了起来。“莲莲,你现在已经不是在趣菊楼。你现在已经是姐姐的亲妹妹,姐姐又怎么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这里是什么地方?”龚莲可不知道那么多。瑶梦馨虽然对她亲切呵护,但毕竟是陌生人。“我不是在趣菊楼,那姥姥呢?姥姥!姥姥!”想到姥姥已被活埋,虽然离开趣菊楼那个令人做噩梦的地方,但一想起自己更加是孤零零无依无靠。心中恐惧,龚莲又悲凄的哭叫起来。

  瑶梦馨爱怜地抱紧龚莲:“莲莲,别哭!以后有姐姐在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爷爷,爷爷呢?”伏在瑶梦馨怀里,龚莲突然想起什么似,抬起头四周看地寻觅。想起十分慈祥又极疼她的老太爷,忽然又觉得瑶梦馨也好像在哪儿见过。问:“姐姐,爷爷呢?”

  “死去了!”瑶梦馨没好气地说:“别管他。莲莲先吃点燕窝粥。”

  “爷爷。爷爷,你不要去死呀!”因为一直都是跟她姥姥一起生活,龚莲对老年人自然就有一种潜意识的信赖,加上老太爷对她的爱护她是感受到的,现在听说爷爷要死去了,她很自然地又惊恐起来。

  “嗤!莲莲别慌。”想到自己的莫名其妙,瑶梦馨笑了。“爷爷没事,他精神的很呢!他正在去找人帮忙,要按这里的风俗替你的姥姥办后事。”

  龚莲道:“那姐姐你为何说爷爷死去了。”

  瑶梦馨说:“你那天不是看到爷爷骂我很凶么?是姐姐生气咒他的。”

  龚莲道:“你就是哪位哥哥?那你也不能咒爷爷去死,他可是你的爷爷呀!”

  “是姐姐不对了。”瑶梦馨说着拍拍着龚莲的背:“莲莲,你先吃两口燕窝粥垫垫肚子,然后姐姐替你洗脸。等一下吃完饭,我们就一起去祭拜你的姥姥。”

  “嗯!”龚莲应着很乖地点点头,但一想起姥姥眼泪又猛地流下来。

  都说有钱好办事一点都没错。午后未初,龚莲头戴孝巾身穿孝服,由也穿着孝服的嫣红翠花搀扶着双手捧烧着小柱香的小香炉,后面跟着一队请来的、都穿着孝服至少有百来号人的哭丧队伍。阵容十分隆重,他们在乱葬岗上,敲着铜锣吹着喇叭,兜着圈边走边撒冥纸钱,为她姥姥招魂。而莲莲姥姥的尸骸已挖出,提前运回家乡按葬了。

  “姥姥!姥姥你快回来呀!”

  龚莲的嚎啕大哭非常凄凉。或许是钱作怪,她的哭声令请来奔丧的人都不自觉地跟着大哭起来。按照法师的安排,在乱葬岗转了九个圈,龚莲喊了八十一声“姥姥回来”,完了九九归真之数,就能让她姥姥魂归故里之后,早登西天极乐。

  奔丧队伍的从乱葬岗下来,浩浩荡荡的走向三里街,悲悲戚戚地经过趣菊楼。不足三天的时间,趣菊楼从昂首张口的狂态变成灰头萧条的冷落。而挂在大门口琉璃檐下的,写着“趣味雏菊楼”五个金粉大字的红灯笼已经被戳穿打烂。

  由远而近,龚莲那双已经流不出眼泪的眼睛,一直都恨恨地看着趣菊楼那冷酷无情的门面,看着这座把她带进悲惨世界的大楼。走过去了,终于走过去了。龚莲没有回头看。她不敢也不想再回头看。其实,十二岁的年龄说大不大,或许是对这个世界还毫无所知;但说小也不很小了,特别是成长在贫苦的家庭,龚莲已经学会思考很多事情。起码她会想,为什么村长家里的哥哥可以打伤姥姥;他们在打她的姥姥的时候,为什么邻居的叔叔婶婶没有出面阻止;还有,为什么楼主可以随便活埋了他的姥姥。等等。现在,带着哭丧的队伍浩浩荡荡的进村。村子里的小弟弟老公公、大姐姐大哥哥、叔叔婶婶们都从他们自家的泥房矮屋里走出来看新奇。龚莲忽然不想用哭肿了的眼睛看他们,不想看这些,她曾经非常熟悉现已陌生的面孔。她只顾低着头,脚步疲乏地径往她和姥姥一起拥有过的,那个还萦绕着她笑声的家,一座宽两丈长两丈三丈的泥房。泥房的门口两侧的茅草长得已经比她还要高;竹门已经开始散架,懒懒的倚在那长了坑坑凹凹墙壁上。虽然已经预先简单的收拾过。但那些收拾不了破败冷清,在这悲哀的气氛下更显得特别的凄凉。龚莲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进去的。姥姥,姥姥!我们回家了。我们终于可以家了!

  “莲莲,把你姥姥的香炉放到祖先的排位中间。让你姥姥上位安息。”

  说话的是龚莲的远房大伯龚启岷。他和他的老婆,这对年过不惑的夫妇是龚莲在村子里唯一的远房亲人,不来奔丧是说不过去的。法师很卖力地在狭窄的空间摇着铃铛念着祭祀词;而跟来外面的哭丧的人挤满了泥房前面的小巷。待到把所有的祭祀仪式的办完,请来哭丧的人散去时天色已经接近傍晚。

  “轰隆,轰隆隆!”天忽然就下起了雨来。泥房的屋盖有好多处滴答滴答地漏水。幸好初夏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地很快又天晴,但屋里灵堂的泥地上已经积了几滩水。龚启岷只好叫来他两个儿子,好费劲才找来几块松木板垫在地上。

  “龚伯伯。”瑶梦馨坐在木板铺垫的地上对在一旁陪坐的龚启岷说:“您替我算算。如果把这房子简单地修缮一下,房盖重新盖过不能漏水,竹门换成厚木板门,里面的一切照原来的摆设。还有,以后逢年过节就请您或您家人过来打扫打扫,点点香灯,好让莲莲的姥姥保佑莲莲在外面如如意意开开心心地健康成长。”

  “花不了多少银子。大概有个二十两银子就足够。”龚启岷沉思了一会又问:“怎么,莲莲要走?要去哪里?”

  瑶梦馨冷冷地说:“莲莲不走,还留在这里像她姥姥那样被人打时无人管?莲莲渐渐会长成出水芙蓉,难道还要任由她留在这里被人摧残?”

  龚启岷低下头,没有说话。他能说什么话?莲莲说:邻居的婶婶说姥姥被打的时候她的龚伯伯跟他的两个儿子都在场;就是因为近亲的人也不出面说句话,其他人也就更没话说了。要不,如果当时有人说句好话她姥姥也不会被打得那么严重。莲莲也不会落到要卖身救姥姥的凄惨境况。

  “这里有一百两银子。”瑶梦馨拿出两锭银子递给龚启岷。“按照我刚才说的,就请龚伯伯做主操办修房。剩下的,就作为龚伯伯的酬劳,还有管我们这几天的饭菜。够不够?”

  “够了够了。”龚启岷看着两锭银子眼睛在发青光。连忙道:“我一定会把事情版办妥当。让莲莲知道,她这里还有一个家。那你们打算逗留几天?”

  瑶梦馨道:“待莲莲的姥姥三七后,我们就走。”

  “好的好的!”龚启岷唯唯诺诺,说着盯了他的婆娘一眼。他婆娘十分精神地站起来,说马上回去做饭。瑶梦馨不再说话,自顾闭目打坐。

  可能是听了龚启岷婆娘的话,晚餐未吃就有村民到来莲莲的姥姥牌位前叩头吊唁。瑶梦馨当然知道这些村民来这,仅仅是为了一封白事包。虽然自己身上还有些许碎银子,但问过龚启岷,说这无祭礼吊唁的白事包一般回一个铜板。虽然自己已是百万富婆,但实在是不想便宜这些没同情心的村民;但不给的,又于礼不当,该怎么办?她灵机一动,正想叫莲莲回礼时说,请叔叔婶婶公公婆婆哥哥姐姐在她姥姥三七那天,待做完法事后一并答谢,管它有没有这个礼数。

  “莲莲。哥哥这里有一袋铜板,你随意答谢客人就行。”赤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向灵牌叩了三个头然后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包放在莲莲的身旁。之后,每一个进来吊唁的客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莲莲都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铜钱回礼。而有个别是回头祭的,她却不给了。在旁的瑶梦馨看着龚莲动作心里宽慰地笑了。这莲莲的心思竟然和我一样。才几天时间,她似乎已经长大。“姐姐。我不想把事办大,只是想静静地跟姥姥告别。行吗?”到了三七那天早上,龚莲忐忑地向瑶梦馨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说着眼圈又红了起来。

  “莲莲,都听你的。”瑶梦馨知道龚莲的心意。她对龚启岷夫妇说:“那么就请龚伯伯按龚莲的意思放消息出去,今天就我们几个人静静地举行祭祀,不接受其他人的凭吊。于是,大家就在龚莲姥姥的坟前设了简单的供品焚香祷告。到了正午,祭祀完成后,瑶梦馨又吩咐龚启岷将祭祀用过的烧猪分给之前来吊唁过的村民,除了村长家各家各户都分一块。

  “龚伯伯,我要走了!谢谢您们这几天的帮忙。”在自家屋前,龚莲默默地回头看清楚这个要告别的家,平静地向龚启岷告别。

  “莲莲!你在外面要保重啊!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听哥哥姐姐的话。”龚启岷嘱托着龚莲,脸色十分凝重。

  “是!莲莲谨尊伯伯的话。伯伯,姆姆,再见了!”

  夕阳西斜照,此去归无期。泪干泣更痛,诉与谁人知。家门口那几棵茅竹草,一揖一揖的也好像在向龚莲挥手道别。龚莲脸上没有丝毫的伤悲。跟龚启岷夫妇道了别,她转过身就头都不回地,跟瑶梦馨往村外走去。有《卜算子》一首喟叹:

     何幸已归家?家破亲不在。
     呼唤檐前燕未新,往事能复再?

     篱草掩竹门,情锁独失爱。
     问句叔邻稚女心,此去别无奈?

  “哪里去?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拐卖弱女稚童,该当何罪?”

  瑶梦馨牵着龚莲的手,嫣红和翠花跟着,赤峰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走在最后面。就在他们一行人就要走出这个荒凉的小山村的时候,村口路上突然走出六个手里拿着铁棍的、凶神恶煞的大汉。龚莲细声对瑶梦馨说:“姐姐。前面那两个就是打伤姥姥的、村长家里的哥哥。”说完就躲在瑶梦馨的后面。

  “我就是要拐卖儿童,又怎么样?你们是谁?管的着么?”瑶梦馨在笑,笑的脸若桃花,美极了。

  “我是龚便郎。”“我是龚便夫。”

  带头两人二十三四岁上下,也算长的有点倜傥。“我爹就是这里的村长。”

  “我们是这里的地保,是保护地方的。”后面四人也抢着回答:“我是龚山巴。”“我是龚土蚕。”“我是龚地龟。”“我是龚日雕。”

  “奥!道是谁。原来又是喊爹的和做狗的,还是什么便来的来着。你们到底谁大谁小谁主事?”瑶梦馨听得懵懵懂懂,冲着拦在最前面的两人不耐烦地说:“你们啊不交代清楚。哎呀。分不出个小便大便的,派错用场就麻烦。”

  “你说什么?”龚便郎大声说着;龚便夫就吼叫着:“你居然敢兜圈辱骂我们?”

  “哎呀!你们几条狐假虎威的猪也知道什么叫荣辱?”瑶梦馨话不好听但嗲着声音象浪叫一样。“别这么大声喊嘛!会吓死人的。看,被你们这一喊,我都忘记我想要说什么。”

  知道村口又有热闹看,村民当然就都陆续地走出来。听到瑶梦馨的浪叫都心里发痒着,特别是女的都在想:哼!趣菊楼出来的,果然都是骚货。

  “别啰嗦!都跟我们回去。”站在龚便郎身侧的地保龚山巴耐不住。眼睛溜溜的盯着瑶梦馨纱衣里胀鼓鼓的胸脯。

  瑶梦馨媚态十足的,声音依然蚀骨地更让人心痒痒发麻销魂。“唷!我的大哥,跟你们回去做什么?是不是要设宴款待我们?”

  “想坏你的肺。”龚便郎说:“你拐卖儿童,当然是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就知道你们坏,要查我那个部位呀?”瑶梦馨摸摸自己的胸部,又拍拍自己的屁股。还装着要脱衣服、扒开自己的衣领要往下拽的姿势。“我赶时间没空跟你们回去,就在这里查行不行?”

  瑶梦馨既然百花册上有名,那种慑魂的魅力自然就锐不可当。围观的村民终于相信,这世上真的有狐狸精。有两个年少的村妇,看见自己的相公的嘴角在垂着涎液,一气之下就都各自扭着他们的耳朵回家,不许再看下去。

  “还在妖媚惑众。快跟我们走!”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地保龚日雕终于耐不住,急匆匆地冲前来要捉人,只是走的太急竟然自己拌自己地扑到在路上凸起的一块石头上,鼻子碰裂了牙齿掉了四五个。他大叫一声,爬起来满脸是血的向瑶梦馨扑过来,又被刚才碰鼻子的那块石头绊倒。龚日雕这次扑倒在平地上,但摔的呼吸更惨,两个眼珠子都摔得掉了出来在地上滚咕噜。他终于痛的在地上打滚,连爬都爬不起来,那里还顾得上要抓人。

  “哎呀!你为啥连眼珠子都不要,以后用什么看美女?眼窝没珠子,多恐怖。”瑶梦馨惊怕的双手捂住眼睛。“你走路小心点嘛!这样可不是好玩的。”

  “少废话。快跟我们回去!”地保龚地龟在地保龚山巴和龚土蚕去扶龚日雕的时候,耀武扬威地举起铁棍吓唬瑶梦馨。可是举得太急,居然一棍打在自己的额头上马上就爆了个洞。他丢下铁棍,双手拼命的捂住额头,但血还是从他的指缝里挤了出来。

  接连出现的怪事。龚便郎和龚便夫非常精灵,见如此状况掉头就想跑,但跑不了,两人脚一软就都瘫在地上。地保龚山巴和龚土蚕见势不妙,放下龚日雕,跪在地上猛地叩头。“神仙饶命。神仙饶命。”他们没有见到瑶梦馨的人有任何的动作,自己的伙伴却接连地倒下来。忽然想起玉皇大帝派他的孙子下凡,收拾作恶多端的许龙的传说,竟然又在这里重演。想到自己的恶行,再看看瑶梦馨仙女般的美丽,他们胆都吓爆了。

  “怪事。你们不是都说要抓我去做俭查吗?怎么就都自己先倒下来?怪呀!哈哈哈!”瑶梦馨故弄玄虚的,用内力把声音鼓动着,那银铃般的笑声就象从天而降。这时,包括围观的人全都确信,瑶梦馨不是狐狸精,而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一个带头,然后全都跪了下来,向瑶梦馨叩拜。

  “莲莲。你且走向前,看姐姐怎么为你姥姥讨个公道。”

  龚莲听到瑶梦馨悄悄的跟她说话,便从姐姐发身后转出来,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了,双眼狠狠地瞪着龚便郎兄弟。而瑶梦馨的笑声仍然如轻飘飘的仙乐从天而降。

  “你们这些狼粪龟粪什么。莲莲的姥姥只是去山里面捡几个野蘑菇你们就要活活的打死她。别说这里的山不是你家的,就算是你家的,捡几个蘑菇就要人家的命,恐怕虎狼都没有你们狠毒可谓是天地难容。我本来是想让莲莲长大后再回来找你们算账。想不到你们居然等不及了自己送上来。嗯!对了。是不是听说我们几姐妹长的水嫩漂亮,就色胆包天地,苦思冥想着找理由抓我们回去供你们淫乐蹂躏的?居然连我们拐卖儿童的罪名也给想出来了,可见你们是有脑子的,只是有眼无珠而已。既然看不到这世上虽然无法无度却还有天理在,现在既然是送上来,那我就不客气照单全收。”

  瑶梦馨被人称做魔女,下手的狠是绝不会犹豫的。人们看见她动作,她也不让人们看到她动作以免惹官非。一阵旋风过后地上有滚下十颗血淋淋的眼珠子,而且,挡在路上捂住没珠子的眼窝在翻滚着的身体,竟然一个个凌空飞到路边几丈外的草地上,手脚已经筋骨全断地软下来。

  “莲莲。我们走!”

  夕阳如血,映红了龚莲坚决的脸庞。由瑶梦馨牵着,她昂首挺胸地走出这个不再令她留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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