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问路

放牛娃

          第二部  第十七章  问路

　　谷娃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快打到店子。暗暗庆幸自己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可以在BJ安家了。

       ...姐，我们在BJ有自己的家了。

      实在太兴奋了。这厨具店里面的厨具存货就算打个五折也可以卖三、四万元。本来打算多花几万才能拿到铺位，现在却少花几万一个来回就省下六七万，谷娃美滋滋的盘算着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欢快地回旅馆退房后将简单的行李拿回自己的店子。把行李放好，谷娃开心地落下已经属于自己的店铺的卷闸门。他伸了个懒腰探头往邻居成衣店里瞧。打算跟那个可爱的小姑娘说声谢谢却不见她的影子只好作罢。走到公交站随便爬上一辆巴士，谷娃漫无目的地要到别的地方逛街去。心想：要在这城市立足就先要熟悉这城市的地方人情。热闹！真热闹。下班的时间人车拥挤，这城市除了热闹还是热闹。

　　坐公巴转了两圈回到黄塘街又是霓虹闪烁时分。想到附近没有粤菜馆，谷娃只好又随便找个面食店进去，吃了两碗馄饨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半。回到店里爬上阁楼简单地扫抹一下，铺上刚买回来的新席子新被单。在这繁华之地他终于找到一个暂时属于自己的安乐窝。收拾收拾那破碎的心情，谷娃坐在柜台的木椅子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连日来心情的纠结和疲乏全部吐出来。舒坦地坐了一会，他站起来到厨房里洗干净电热水壶放满一壶水然后插上电源。转头把茶壶和瓷杯洗干净拿到柜台上。热水壶的水烧开了。谷娃泡了一壶苦荆蕊加金银花茶，往柜台上摆着的两个杯都倒了七分满。他慢慢坐了下来，拿起杯子深情地朝对面的椅子作揖祷告：姐！我们终于有一个可以暂时安歇的家了。姐，你喝茶！

　　呢喃着谷娃把茶放到嘴唇边。一股汤热从他的喉管滚下……

　　自歆兰出事以来，每次自斟自饮他已习惯这样。现在，冷清清的铺子里面谷娃汲完一口又一口苦荆蕊银花茶，让一股股带着家乡芬芳的烫由喉管缓缓渗进胃里，心渐渐地温暖起来。金银花香一丝丝地透入肺部再从鼻子慢慢呼出来，舌尖留下的苦涩慢慢地变成了甘甜。谷娃很喜欢这种充满人世间的先苦后甜，与炎薄至凉的寓意品味。也早就习惯这种品味。频频举杯默默对饮，谷娃靠在椅子上，眼定定地望着眼前的货架，那摆满厨具的货架忽然地幻化成龟山凹山脊上一丛丛的山花灌木。他仿佛听到歆兰在树丛深处的深情呼唤。

　　...弟！呜呜，你快点过来。呜——我的脸被黄蜂蛰了一下。

　　...姐，你千万别动，我这就过来。

　　...弟。我没有动，我不敢动。

　　...姐，你靠在我怀里我们慢慢走，别动作大了黄蜂会追人。

　　...弟，我发现我的脸起泡泡了。呜呜！这样我就变成丑八怪了。

　　...怎么会？姐什么时候都象小仙女一样的美丽。

　　...不！你只不过是在哄我开心。仙女脸上又怎么会长泡泡？我不要！

　　...姐。你的脸蛋实在太漂亮了，所以黄蜂妒忌才叮你。这一点点的红肿过两天就会消失的 。到时你的脸蛋会更加漂亮。

　　...弟，你就只会哄人。如果过两天不好我就哭。

　　...姐！我不是哄你，你先别哭嘛。你一哭我的心就会很急的，也想哭。

　　...嗯，我不哭。

　　...姐。你别动，让我用嘴替你吮一下伤口。妈说过口水会消毒的。

　　...弟，你不要这样抱我。你，你这样抱我，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会跳得很厉害，气堵得慌。

　　...为什么？我以前不都是这样抱你的么？你摔痛脚我还背你呢！你现在却是怎么啦？

　　...我都说了不知道为什么。肯，肯定是因为我妈吓唬过我。

　　...姐！你妈怎么会吓唬你？她为什么要吓唬你？

　　...妈说…说女孩子长大了，是…是不能让男孩子碰自己身体的。她还说，如果女孩的身体被男孩子碰了，就会变成象蛤蟆一样的丑八怪。她说我现在已十四岁，如果还老喜欢靠在你的怀里，脸上就准会长出象蛤蟆身上那种毒疔似的泡泡。好的不灵丑的灵，这不，现在我脸上真的长泡泡了。弟，我想要你抱；但我不要脸长蛤蟆泡泡。

　　...姐。你妈说的这些，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我妈说过？等我回去问问我妈。

　　...弟！你别问......

　　姐！过去的日子真是快活。人为什么要长大？为什么长大了就要想这么多东西和考虑这么多事情？为什么我们长大了，命运会落个阴阳相隔的凄惨结局？姐，我们没有做过任何害天理的事，难道这就叫前世造下的孽？胡扯！我不相信那些王八说的那种所谓的前世今生！朦胧中，货架上天花顶的光管光影突然碎开，在谷娃的泪花尖上寒闪芒射。

　　人人都说往事不堪回首。请问，不回首又怎么知道什么叫痛和乐？茶叶泡过几壶水茶味就会变淡，但不等于茶味已消失。更因为它已通过胃液融进我的血管成为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同样，经历或许也会淡忘，但它却早就成为我们人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一番感叹后，谷娃想：是应该让关心自己的人也分享一下自己现在的快乐了。于是，他给灵猫打了电话后又拔通冯戈濛的号。

　　“蒙哥。我今天在BJ大学旁黄塘街拿下铺位了。”

　　“这么快？那就恭喜你了。”

　　“是歆兰保佑的。我愁急之时竟然碰到有人转让铺位。”

　　“这也叫好人好报，皇天不负苦心人。铺位的环境怎么样？”

　　“铺位是卖厨具的。距离学校进出口二三十米。左邻是文具店右舍是时装店。这条街卖时装的有七家；卖文具的有六家；卖日常百货也是六家；其它饮食四家化妆保健品两家；还有五金电器美容院各一家也算是应有尽有。”

      谷娃不能让自己的思绪停下来。有了铺位他就要考虑怎么经营。他把黄塘街的情况详细地跟冯戈濛说了一遍后急着要征求他的意见：“濛哥，我没做过生意所以什么都不懂你得替我想想，这店该做什么行当才能尽快吸引那些女大学生进来。”

　　冯戈濛道：“你可以从她们学习和生活所需考虑。比如学习用具是必须品，就做文具或服装也不错。”

　　谷娃说：“黄塘街里的文具服装店已经有很多家。我考虑象BJ大学这么大的学校，里面肯定会有文具和日常用品卖。时装店的成本太大，而且不是学生经常消费的对象，也搞不出什么特色。你说过，做生意很多时是靠熟客的。普通的商品，那些大三学生可能都买熟了地方，即使能平摊客源，但吸引那些高级生进来的机会也会很微。我是想卖一些这里没有而那些女大学生又喜欢的商品。”

　　冯戈濛说：“能做的生意，那里不都是样样齐全？”

　　谷娃道：“就是。我想来想去这里什么行当都有了。濛哥！你见识多做过的行头也多，看看能否帮我想想，有什么别出心裁的特别行当，能让凡经过的女学生不光顾也会走进来看看？”

　　冯戈濛笑了。说：“谷娃，你实在是太看得起我。以为我是百事通是孔明是刘伯温的能决策千里之外？你想想，我根本不清楚你那里的确切环境，哪能凭空想象。而且，你女友曾经是那里的学生她的同学平时喜欢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怎么就反过来问我？”

　　谷娃也笑了。“歆兰平时不出街。濛哥，你善于跟女孩子打交道知道女孩子心思。如果你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又怎么能令她们对你如痴如醉？平时这么多女孩围着你转要生要死的，你就别谦虚好不好？”

　　“你真是岂有此理！说来说去还是忘不了要踩我一脚，就喜欢往我的伤口上撒盐。”冯戈濛骂完又叹了一口气：“谷娃，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已经厌倦猜想那些女人的心思。”

　　“没有！我真的没有踩你的意思。”

      谷娃说：“濛哥！我也不是叫你猜，是叫你凭你的经历实话实说。时间不多了我可不能赌，是必须想一些一开始就能吸引那些女大学生进来看的东西。因为这是唯一能达成我此行目的的途径。自从歆兰没了，我的脑子就象塞了糨糊般一塌糊涂不好使。但只要你提示一下，女孩子的心思大都喜欢什么？就是说，什么东西能吸引她们都进来瞧瞧。她们不买也没关系的，只要她们喜欢就算要我送她们东西也行。”

　　“哈哈！”

      谷娃一口气说了很多，冯戈濛听完又笑：“你怎么就忘了自己的资本了？其实，把你自己打扮好，弄个典型有特色的造型就能吸引她们进来。女孩的心思很多，能吸引她们的第一首选是帅哥，依次是鲜花、时装、美食、宠物以及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制作等等。虽然现在是金钱权势排第一，但女孩爱美喜欢新奇的自然本性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

　　“帅哥鲜花？是鲜花！”

      谷娃脱口而出。“这街就缺花店和宠物店。那些猫猫狗狗太脏了；还是鲜花好。鲜花是最能吸引女孩子的东西。”

　　“女孩子百分之百都爱美。”

      冯戈濛说：“看到美丽的东西，女孩子们就会围着它转。尤其是奇花异草，她们碰到了就想采摘。”

　　谷娃道：“对对对！” 冯戈濛的话又令他想起和歆兰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姐。那里很危险的你跑去做什么？小心荆棘划破你的皮肤。

　　...弟！那是什么花来的，一串串的好美。我想摘它。

　　...是紫石榴。姐，这荆棘丛里还可能有毒蜥蜴黄蜂什么的虫子你可千万别踩进去。如果你喜欢，我去摘回来给你。

　　...弟，那你可要小心一点，摘不到我就不要了。

　　...姐！只要是你喜欢的，就没有我摘不到的…呐！给你。

　　...好美啊！弟，我好喜欢。嘻嘻嘻…嘻嘻嘻……

　　“谷娃。”冯戈濛许久听不到谷娃说话在那边问：“你怎么不说话？挂了么？”

　　“没，没有！” 歆兰的笑声还在耳边盘旋，谷娃含糊地说：“我在感叹濛哥你的智慧，在思考你刚才说的话。花店，这条街没有花店。附近也都没有花店。帅哥开花店！嘿，谢谢濛哥我先挂了，想好怎么做再给你电话。”

　　谷娃想到得抓紧时间了解本市花市花店的情况。得先到别处转转，探清楚其它花店是怎样经营的，然后再找找花卉批发市场在什么地方。心动不如行动，美美地睡一觉又是一个好天气。谷娃兜兜转转地也不知道问了多少人。这大半天他参观了五六个花店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一时思路闭塞，谷娃忘了打的问路，只知道拿着地图懵懵懂懂的打听着转了几次公交，才踩在高楼躺着的影子的间隙来到这个偏远郊区名叫“BJ第一花卉批发市场”的市场。问来问去，其实这里只是一条很宽阔很长的大街。人头涌涌却看不到花卉盆景，连一朵鲜花的影子也不见。街道两旁是一档档地摊，摆卖的都是各色各样的饰品玩艺和衣服鞋袜等日常用品；偶尔还有水果、烧烤或其他零食摊。人来人往非常的热闹，谷娃左穿右插仔细搜寻走到街道尽头，来时那些高楼玻璃折射的太阳光已经换上零星的电灯白炽光。奇怪！花卉市场怎么就没有花？问了一个摆卖彩石粒串珠链等玩意的地摊老板，他没好气地说要买鲜花就得早上来。谷娃一听就笑自己实在是太笨蛋。鲜花批发当然是在早上成交，现在买回去晚上卖给谁？怎么就想不到将时间调一调，早上来这里后再回去逛花店？再问：“请问老板，那些小盆景花卉什么的，这里有卖的吗？”那摊档老板冷淡地敷衍着看都不看他，用鼻子应：“有。” 谷娃愣了愣，离开这饰品地摊。

　　“请问老板。”

　　转到一个烧烤摊买了两个鸡翅。很少在街上吃东西谷娃一边吃一边问档主：“早上这花卉市场有花盆树木卖吗？”怕烧烤老板不明白，他比划着解释。“就是用花盆栽着连花盆一齐卖的那种。”

　　“有！多的是。”烧烤摊老板边忙边说。

　　“很多盆栽的花木都是可以长卖的。既然是花卉批发市场，怎么这里就没有一间专们批发盆景花卉的店铺？” 谷娃仍然在慢条斯理地吃鸡翅。

　　“有！”正在烧烤的老板指指对面。顺着指引透过对面摊位人头的间隙，谷娃隐约看见并排着一家家的店铺里面已经亮起灯。灯光下摆了不少花草树木的盆景。谷娃又自嘲地笑：竟然会这么的大头虾，我竟然连眼睛也瞎了光顾着看热闹的人堆，竟然走了一条街也没留意到这些花卉批发店。

　　“没有吃过的。”

     谷娃把左手拿着的那个来不及吃的鸡翅放回烧烤架的火罩上，把右手还剩下的一截的烤鸡翅丢到摊架旁的垃圾桶里便急着往对面街穿去。来到那些花卉批发店门前，谷娃顺着一家一家地详细询问了好几间店铺的老板，了解清楚这个市场的鲜花批发，以及花卉盆景交易的规则和方式。主要是问清楚他们是否送货上门。路这么远，在大都自己买车可不容易，租车更麻烦。

　　太好了！一切都如意。

      花灯满天花的时候，谷娃终于把花卉批发交易的习惯和行情摸了个大概。该回家了，他习惯性地长长呼了一口气，觉得一身轻松但肚子却咕噜咕噜的叫起来。是应该找地方慰问一下这位五脏大神了。谷娃哑然一笑地朝不远处的一家别致的饭馆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