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陌路祸元宵

诗易魂

花魁小皇后　　第一回　陌路祸元宵

　　　　《菩萨蛮》
　　　　流云飞逝春折柳，秦淮别后沽浊酒。
　　　　今日结新愁？伤心楼上楼。

　　　　不知何处去，莫道何年聚。
　　　　年少最情长，谁知惹祸殃。

　　金陵城自古以来是春花柳巷繁华地。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也不知道是什么皇朝，只知道这一天是正月元宵，秦淮河畔古柳巷大道上走来一个衣衫破旧但精神奕奕的少年。他叫牛昊天，怀里揣着一包银子，要去接璀花阁接他的妹子回家过元宵。

　　牛昊天祖籍元在扬州，多年前举家迁徙金陵。

　　当年，古城华阳大道住着一大户名叫毕庸居的人家。扬州首富毕庸居是一座园林式大庄园。因主人姓毕名庸字玉居而命名。毕庸原来是京城里的大官，大至礼部侍郎。后来因为向皇帝进谏推行反腐倡廉的主张，被守旧派钻空子拿到把柄参本排挤，迫于形势他便告病还乡回原籍。正所谓一任新知县十万雪花银，更何况毕庸在朝为官十多年，虽说自命是个清官，但积撰下来的产业却是不菲。虽然年纪未老，但他早看破世情急流勇退。本来是打算回家安享天年的，岂料不到三年就突然染暴症身亡，留下田产庄园房屋，以及其它财物不计其数。却不知道为何，毕庸死后第二天原配妻子华秀荫突然自毁容貌，而小妾李艳娥却在毕庸头七第二天就改嫁毕庸胞弟毕南。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扬州新任知府竟然将毕庸的遗产全部判给其胞弟毕南，而作为毕庸结发妻子和亲生女儿只得一间破旧祖屋。孝期未满，判决一下来，毕南就以守孝应在祖屋为由驱逐，华秀荫只好带着十岁的女儿毕诗语搬到子午街祖屋那间破平房居住。

　　毕庸祖屋是一座一庭一堂兼两厢四房并不算很小的合院，一直由毕庸为官时的随从牛疆一家居住代为看管。合院虽然破旧，但被牛疆一家管理的整整齐齐。华秀荫母女搬来后住北厢两房，大堂庭院共用。

　　牛疆是扬州郊区农村人，妻子罗芷琳。夫妻育有一女一男，大女儿早婚一年前远嫁南粤韶关；小儿子牛昊天年方十二岁，长得虎头虎脑的他非常喜欢这个新搬来的邻居妹妹。毕诗语虽然刚满十岁，但生长在书香世家受父亲熏陶聪敏好学，年纪虽小却精通诗书礼仪，特别弹得一手精绝的古筝琴艺。如今虽然家遭变故，却有严母督导，她秉承家教未曾怠慢，恪守妇德言谈举止皆大家闺秀之气质。感于牛疆一家真诚，患难相处毕诗语自然对牛昊天以礼相待哥哥相称。只是家变令本来活泼的她变得郁郁寡欢。初初，有牛疆一家相助，华秀荫薄有私己积蓄自己又有一手刺绣绝活，常常接一些女工绣红之类的活儿帮补，母女二人生活虽然清苦但总算平平稳稳。可是，平淡的日子才过了一年，扬州发大水跟着闹瘟疫饥荒，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于是，毕牛两家商量着结伴逃荒，来到金陵福地秦淮河畔打算投靠牛疆的一位表兄，但到来之后才知道这位表兄数月前已迁往外地。

　　烟花柳巷秦淮两岸虽然繁华，但牛毕两家毕竟是逃荒过来的，人生地不熟寄居在一座破庙旁废弃的禅房与乞丐为邻。因为华秀荫母女宁愿饿死也不愿屈尊行乞，带来的盘缠和仅存的首饰以及像样的衣服都典当尽后，生活自然就朝不保夕。为了生计，牛疆父子经人介绍跟一家黑窑签了三年的苦力合约。下窑不到一年，牛疆忽然染病去世剩下牛昊天一人苦撑，在数丈深的窑里没日没夜地工作。根据合约，牛昊天要做足三年后方可一次性结算工钱。毕诗语要读书练琴，平时华秀荫和罗芷琳就到处讨些针线活回来，做维持一粥半饭加野菜的生活。

　　牛昊天在窑里非常卖力地苦干。因为他想到，做足三年后就有一百两银子。一百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他的想法很简单，用五十两可以买一个两房一厅一院的平房，剩下的五十两拿一半出来做点小买卖，一半作积蓄备用。盘算着，安安稳稳的好日子很快就会到来。谁知道，距离合约期满还有半年，毕诗语的母亲又突然地得瘟疫去世。世道艰难穷人竟然连死都死不得，朝廷推行火葬制度后敛葬费越来越贵得惊人。为了帮助妹妹安葬伯母，牛昊天请求矿主折半预支工钱却遭到拒绝。为了好好地安葬母亲，刚满十三岁的毕诗语万般无奈，一咬牙就以身押了二十两纹银葬母到璀花阁弹琴卖艺。陪同去的牛昊天虽然斗大的字都不识一个，但妹妹告诉他：抵押字据写的是卖艺不卖身，半年内用五十两赎身。

　　毕诗语虽然不喜欢说话但心窍玲珑，知道这是非之地不能久留。她平时琴技只露三分面容半掩还垂下丝丝柳鬓不露真人相，一心只待牛哥哥如期来赎她回去。谁知道，尽管毕诗语千般遮掩万般小心，就连沐浴更衣也脱半留半地绝不裸浴，但其绝世风华还是很快就被潜在暗处的幻花仙窥破。入阁的第五个月她竟然荣登《花魂点魁册》的榜首一举成名。更令她想不到的是，登魁未到半月又被皇上点名入宫选秀，自己连跟牛哥哥道别的机会也没有。

　　毕诗语被选秀的第三天，劳工合同期已满的牛昊天拿着合约到窑主那里要工钱。但窑主却诸多借口地拒付。第一次去，说刚过年不到初八不出财，这是民间一直留下来的习俗；第二次去说账房先生放假未回来；第三次账房先生已回来窑主又说新年银两调度不流畅，账房没钱。其实这些黑窑主设计这些陷阱合约的规定很尖刻，比如三年迟到超十天或旷工超三天的就可扣除之前所有的工钱。因为合约本身的工作量超出常人两三陪，而按一年连病假在内假期不得超过十天，三年长累累的谁没个伤风感冒？所以能全勤的少之又少或根本不可能。加上那些工头刻意做假记录，光多记一两天迟到就足以令你三年血汗白流。一直来这么多签约者到头能如约拿到工钱的还没有。这就是穷人的命。但牛昊天不信命，今天是元宵，明天是诗语妹妹说过的赎身期的最后一天。被耍了这么多次，牛昊天目露凶光言语咄咄迫人。“按照合约，你敢不给我工钱？”

　　窑主道：“经查核对照出工记录，你三年来迟到十二次，那么按合约你没条件向我要工钱。”

　　牛昊天笑。“我诗语妹妹早就跟我说，记工薄在你们那里你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但你记录我迟到的当时没给我认准按指模就不能作数。而三年来按我画的杠杠，我自己记录的只迟到过五次，没有旷工和其它违约记录。你必须付我工钱。”

　　窑主说：“呵呵！还牙尖嘴利？我问你，这里谁说了算？”

　　牛昊天说：“这个时候谁说的都不算。是按合约有理的说了算。”

　　“哟！”窑主黠笑。“还跟我说理呢？理字是怎么写的？”

　　牛昊天说：“我不会写但会说，诗语妹妹说过理字是出自王里。”

　　窑主道：“既然知道理字是出自王里。这里你是王么？”

　　牛昊天道：“不是！”

　　“既然不是，那你说什么理？”窑主眨眨眼睛，道：“看在你年纪小小就出来打工的份上，现在我不跟你计较。算我吃亏，送你二两银子回去便是。”

　　牛昊天道：“我不是来行乞的，不需要你送。我是来拿我的血汗钱的，一百两一分都不能少。”

　　窑主骂：“给脸不要脸，三分颜色上大红的你再不走就别怪我不客气！”

　　牛昊天冷冷地说：“笑话！你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岂有此理！”窑主对身旁的护院喊：“你们给我轰他出去！”

　　牛昊天是扬州逃荒过来的穷人。因为自己的父亲是穷人，父亲的父亲也是穷人。所以父亲临死曾对他说：我们的祖先都是穷人我们就得世世代代都得是穷人。说在这里干活的没可能做到最后。但他不服，所以没日没夜累生累死的干足了三年黑苦活。按照合约他现在已经可以不做穷人。但黑矿主不给工钱那他还得继续做穷人。继续做穷人也没什么，如拿不到工钱妹妹的一生就完了。恃着一身牛力和七年前曾遇过一异人传授过武艺，轻而易举地打倒黑矿主的五个保镖，牛昊天抢来一把尖刀架在窑主的脖子上。“你到底给不给我工钱？”

　　“不给！”窑主态度很坚决。因为开了这个例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其他人有样学样。“你杀了我都没用，规矩不可废。”

　　“好！”牛昊天尖刀一晃刺进窑主的大腿，又一晃的刀带着血架回他的脖子上。“给不给？”

　　“不给!”窑主脸色煞白但口气强硬。

　　“好！”带血的尖刀刺进窑主另一条腿却并没有抽出来，牛昊天问：“给不给？”

　　“不…”窑主颤抖着说：“不，不给！”

　　牛昊天道：“好！痛快。杀了你我就亡命天涯去。而且，今天拿不到钱我也不想活下去”

　　“别…”尖刀带着血丝出来又要往窑主胸膛戳去，。这次不等牛昊天发话，已冷汗淋漓的窑主惊恐地抢先说：“我给！我给！”

　　终于要回自己应得的工钱，牛昊天快乐地盘算着，近年房子涨价厉害赎回诗语妹妹后已买不起房，但和母亲三人迁到别处租个像样的合院做点小生意，以后平平淡淡地过日子不难。一直在窑里苦干的他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日新月异天翻地覆地变化。全身是血牛昊天拿着银子赶到璀花阁已是午后时分。短的时间璀花阁已经改造扩大金碧辉煌，他几乎认不得。穿堂过巷地撞入内厅，不善言辞的他仍然是一副倔强。

　　“你是谁？”鬼算子眼珠溜溜的看着眼前这位衣服血迹斑斑的不速之客。

　　“牛昊天。”牛昊天也在看鬼算子。

　　鬼算子问：“你闯进我这来干什么？”

　　“找人！”牛昊天盯着鬼算子。

　　“找谁？”鬼算子重新打量牛昊天。

　　“毕诗语。”牛昊天答。

　　“你是她什么人？”鬼算子继续问。

　　“哥哥！”牛昊天答的爽快。

　　“从没听说诗语说过她有哥哥。”鬼算子满脸疑惑。“你找她做什么？”

　　“赎她！”牛昊天从染血的烂棉袄里取出一张盖有璀花阁标志的合约。

　　“你来迟了。”鬼算子接过字条递给身旁的师爷。师爷接过看了看点点头。

　　“明天才到期的。怎么算持迟？”牛昊天疑惑不解。

　　鬼算子道：“你没听说她已进宫么？”

　　“没听说。”牛昊天道：“我不管！她去哪里我都可以等她回来。”

　　“你想管也管不了。”鬼算子道：“皇上要的人，你能等到她回来么？”

　　牛昊天愣了愣。道：“什么皇上要的人？等不回来那我就管你要人。”

　　鬼算子又认真地看了一遍牛昊天。“奇怪！要人你找皇上去呀！本座可没工夫跟你扯蛋。”

　　牛昊天说：“你才奇怪！人是押到你这的我当然向你要！”

　　鬼算子道：“你谁呀你？”

　　牛昊天说：“你甭管我是谁。”能拥有一百两银子已经不算是穷人，所以牛昊天有点财大气粗。“我是什么人你管不着！反正有了字据，我有银子还你你就得还人。”

　　“这…”鬼算子一时口哑。

　　“这什么这？”牛昊天道：“我们约定好的你只管交人就是…哎呀，你别罗嗦快让我带我诗语妹妹回去，算我求你了不成？”

　　“什么还钱交什么人的什么约定？”鬼算子的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后说：“我都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别装糊涂！”牛昊天从师爷手里抢回字据。道：“我送我诗语妹到这里抵押借钱。按字据的约定我现在来还钱你当然就要还人。这是江湖规矩，也合朝廷律法。”

　　“什么年代什么时候的？”鬼算子笑。“现在一统江山还有江湖么哪来的江湖规矩？你说的约定能压倒王权么？这字据能比皇上的话管用么？小子，你知不知道？从来皇上说的话都叫圣旨；王爷们说的话叫指示；官爷们说的话叫命令。什么朝廷律法什么合约，在圣旨命令面前都叫废纸。”

　　“什么圣旨命令我不管。”牛昊天大声道：“我只知道，朝廷天天都有告示说要我们平民百姓奉公守法。你居然说不知道什么叫律法分明就是耍赖。”

　　鬼算子道：“你也会说告示是叫你们老百姓奉公守法。你听说过有指明叫皇上、王爷官爷还有富人们奉公守法的告示么？”

　　“你…”牛昊天道：“听没听说过什么我可管不着！但你今天不交还诗语妹妹给我，我可就真的对你不客气。”

　　“呵哟！你准备怎样对我不客气？”鬼算子又笑，而且笑的很诡秘。但他是个有经历的人又怎会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计较？说：“小老弟！我都说了，你要找的人已经被皇上选进宫了，你叫我能交什么人给你？”

　　“我不管。”牛昊天很犟。“我送什么人来这你就交还什么人给我就是。”

　　“我不是说多次了么？人是皇上传旨要去的我也是没办法。”鬼算子居然非常地有耐性。因为他想到万一毕诗语当上皇后，得罪这小子以后皇后责怪下来自己就不好交代，于是想了想又说：“小老弟。你看这样好不好？人我是无法交还给你了，不如现在我给你二百两银子，你回去买一个大房子，剩下的拿去做买卖，还可以买好多个妹妹，总胜过在这里胡缠。”

　　“我只要人不要钱！”牛昊天不买鬼算子的账。“没有人，我要钱要房子来做什么？”

　　“哎呀…你这傻小子”鬼算子道：“有钱你还怕没人么？二百两，你回去买二十个妹妹也卓卓有余。”

　　“不行！”牛昊天道：“你就是给我一百个其他的女人也不及我诗语妹妹一人。”

　　看这楞小子倒识货。鬼算子道：“什么你妹我妹的？好了！别不知好歹的赶快拿了钱走！以后不要再来此胡缠就是。师爷！给钱送客！”碰到一头犟牛谁都没办法，鬼算子摇摇头说着站了起来。一直立在旁边的师爷急忙取出四锭银子递给牛昊天，说：“小兄弟。请！”

　　“不交人你就甭想走？”牛昊天见鬼算子站起来要往内堂走，心一急就挥掌向着他背心拍去。“看你往那走？”

　　你找死！鬼算子一来气头也不回地反手一推掌，即时一股劲力撞向牛昊天胸膛。其实他只是想把这楞小子推开让他知难而退而已，却想不到对方身手敏捷居然避开自己的掌风一闪身就欺近，打过来的掌也化成鹰爪抓向自己的膊头。

　　臆！鬼算子微觉意外，一侧身让对方的铁爪落空，紧接着仍然是一挥掌，不过加了几分力度，顿时大厅内旋起一股强劲的罡风铺天盖地般击向牛昊天。但是牛昊天的另一手掌一个力劈华山象海豚破浪般啵的一声把袭来的掌劲切开。刚收回的鹰爪又化拳迅速击向鬼算子的背心。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咳！”鬼算子说着叹了一声身形一晃就避开牛昊天击来的手掌。这时，厅中突然出现一个满脸白蚀皮的诡异汉子将牛昊天截住。

　　“你是谁？”牛昊天被满脸惊诧。

　　“幽冥使！”声音象夜枭喋喋的令人毛骨悚然。话音未落他就挥拳打向牛昊天的面门。

　　“你是鬼？”牛昊天话未说出口就见到上下左右中有五个拳头同时袭击自己。避无可避接不能接的大吃一惊他往后倒纵。

　　“没错！”幽冥使身形一动不动但拳头如影随形同时击向牛昊天的面门、双膊和胸腹。“你不想做鬼就拿起银子赶快回去。”

　　“不！”牛昊天道：“你们不交人我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回去。”

　　“哼！”幽冥使的拳头依然象鬼影一样罩住牛昊天。“你想死在这里可没那么容易。”

　　“我不管！”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的招式，牛昊天退了几步，想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

　　“你真的不走？”幽冥使的声音冷森森。

　　“不走！”牛昊天不假思索地回答。

　　“好！”幽冥使一喊后不再说话拳头已化虚为实。牛昊天手忙脚乱地倒纵已到厅壁仍然想不到怎样破解，退无可退只好出手接住幽冥使击向自己面门和胸口的拳头但落空了，双膊头和腹部却同时被击中。膊头骨竟然被击碎腹部丹田被击的真气全泄，口一咸一口鲜血喷出来。幽冥使并没有因为牛昊天被击中而停手，一个剪步上前把已倒下的牛昊天的手脚骨全部捏碎。

　　一不做二不休是鬼算子一贯的作风。他一般都不愿与人结仇是因为很多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但一旦发生冲突无法回避他就要致对方万劫不复永无能力报仇。死是最后的方式，但在自己的堂口可不能胡乱杀人。现在牛昊天咄咄迫人没有丝毫的回旋余地。而且他看出牛昊天年纪小小所学非凡，假以时日必定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心一横就授意幽冥使将其手脚全废后，想到传授他武功的人定非常人，所以再命幽冥使用内力贯穿牛昊天的大脑，令他完全失去记忆免除后顾之忧。这是何等歹毒的手段。

　　半个时辰后，牛昊天象一堆烂泥般瘫在距离璀花阁三十里外的官道中间。

　　冷冷的太阳即将下山。秦淮至京城的官道上长途跋涉的人马车仍络绎不绝。他们总是永远地不疲累。奇怪的是，凡是走在官道上的人群车马队之间总是互不认识地板着脸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或许除了有东西捡会有人哄抢打架，有裸女会围观追踪之外，其它对自己毫无好处的事是不会有人关注，即使有人在路中间喊救命，不看热闹的最多绕路走就是。对于牛昊天目前的状况，谁人都不会想到他怀里有三百两银子，难怪所有过路的车马小心地绕着他走，没有一人停下来看。事关今天是元宵，得早点回家去。其实更主要是，象这些倒地的，碰一碰甚至看一看都有可能惹来官非。当今世道谁都招惹不起是非，而且这种事道上早已多见不怪。

　　“爹爹爹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走到这活尸体身旁，瞪着俏灵灵的眼睛。“爹爹。这位哥哥为啥要在马路中间睡觉。”

　　牛昊天的大脑手脚骨骼都是被内力所伤，体肤却完好无损就像熟睡一般，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囡囡别愣，娘在家里煮了汤圆等咱们回去。”一壮汉走过来把小女孩抱走。活尸依然瘫着不动。

　　“这人是不是疯了，咋就睡路中间？”或许是小女孩的叫唤带了个头，有路人过来喵喵嘴。

　　“想他是活腻了，在车马无眼的地方躺尸。真混帐！”接下来其他的咒骂或是窃窃私语算是对牛昊天的最大问候。“这不是盛世么，为啥总是有这么多的人不想活？”

　　啯咯！啯咯！三骑快马带着一片沙尘而来走到活死尸跟前突然停下，马上的是三位官差，在奇怪地看着牛昊天，互相打了个眼色便跳下马，其中一个蹲下伸手在牛昊天的鼻孔前探了探，抬起头对站着的上司道：“大哥，这人还有轻微的呼吸。”

　　既然主人吩咐不能要他命，幽冥使用的力度当然是是恰到好处。哼！就给你这小子一次机会，碰到好心人救你，这怀里的三百两银子足可以让你安度余生。“喂！你这小子咋回事？”另一个官差伸腿用脚尖在牛昊天臀部挑了挑，见牛昊天身体软软的也蹲下来。“大哥！这人手脚好端端的怎么里面的骨骼就全碎了似的。是谁这么狠毒地要人求死不得求生不能？我们咋办？”

　　“什么咋办的？”一直站着的官差说：“既然有被害的迹象就是捕快的事，我们管不着。走！”

　　三骑马又扬长而去，跑得比来时还要快。现在朝廷頒令各衙门各司其责，没有利益的各不相干，有利益时再沆瀣一气兄弟相称狼狈为奸，这是当今官场的一种时尚，比任何朝代都混帐。北风在吹起落叶绕着走；夕阳把最后的一抹红光涂在阴阳路上牛昊天煞白的脸，让他也沾一丝节日的气色。